全球自然教育中心系列——美国狼岭的学校课程

本文转载自:好奇心橱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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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为《中华环境》杂志约稿，刊登于2019年8月刊。

美国的环境教育场所和学校的教育结合非常紧密，我要介绍的就是位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狼岭环境学习中心（WolfRidge Environmental Learning Center）如何开展学校课程。

狼岭环境学习中心是成立于1971年的非盈利机构，使命是为了培育有知识、技能、动机和责任感的市民，能够为美好的环境采取行动。每年有来自于650个学校的1万5千名学生，在正常上课时间来到这里参加户外环境教育课程，每年教授的课程数量超过4000节。

哺乳动物课程©陈阳

一、课程发展——应对每个时代的环境焦点问题

课程是一个环境学习中心的核心。狼岭环境学习中心有着生态学、冒险教育、历史文化、气候变化、资源管理等主题构成的课程体系。在1971-1980年间，狼岭最初的课程大多和生态相关，带孩子在自然中探索，课程包括河狸、湖泊研究、观鸟等。

1980- 1988年，狼岭认为环境教育的目标是为了培育人，培养面对环境问题是能够团队合作面对挑战的人。除了对自然的了解外，这个阶段狼岭增加了本地历史和个人成长的课程，本地历史包括原住民的历史文化，历史上人和自然是如何相处的；个人成长课程即冒险教育，包括攀岩、绳索、团队游戏等直到现在都很受欢迎的课程。彼时的教案只有一页纸的提纲，教课者个人风格的很大影响了课程的内容和质量。出于满足学校老师对课程内容一致性的要求，以及1987年Project WET水资源课程、Project Wild野生动植物课程等规范的环境教育教案集的出现，狼岭也开始撰写详细的教案，并在1990年左右完成了所有教案。

1990年-2000年，狼岭开始了一些社会科学相关的课程，考虑如何通过课程来改变学生的环境行为，让学生了解到日程生活中的行为是如何影响地球的，应该如何做出友善环境的日常选择；于是新增了能源课程和资源回收课程。

2000年开始有两个重要的议题，一是气候变化变成热门议题，学校老师纷纷要求开设气候变化相关的课程；另外是野生动植物资源管理部门的要求，当时通过打猎等手段进行物种数量的管理，以达到比较健康的生态系统，狼岭也根据苏必利尔湖投放的外来鱼类的问题开设了渔业管理、森林生态学等课程。同时这些课程也涉及到比较多物理和化学课的内容，在和学校课程的结合上也是很好的补充。

2010年左右，州政府把农业和食育加到课程标准中，这些课程在学校比较难开展，老师们希望在环境学习中心上相关的课程，因此狼岭也开设建设有机农场，开发新的食育课程。

在狼岭课程的发展过程中，可以看到关注的对象从自然本身、到人自身、再到人和自然的关系，同时，不同阶段的课程都是为了回应当时的环境焦点问题。

渔业管理课程中：为本土鱼类营造栖息地©陈阳

二、和学校的衔接——环境学习中心的运营能力

 狼岭的学校团队课程分为3天课程和5天课程。3天课程分别是周一到周三，或周三到周五，其中第一天上午和第三天下午是学校在路上的时间，大多数学校需要开车4小时才能抵达狼岭。3天的课程是221美元（约1500人民币），含课程、教学、可借的装备、正餐、零食和床位（需要自带被褥），不包含校车或大巴等交通费用.

每年650所学校中的大部分会选择3天的课程。大多数学校来自于明尼苏达州，也有部分来自于临近的威斯康辛州等。很多学校和这里合作30年以上，每年的六年级学生都会来参加3天的环境教育课程，因此也会提前一年预约下一年的课程，狼岭的预约时间表通常可以排满到一年以后。

新合作的学校也需要至少提前2个月预约，能不能预约到取决于希望前来上课的日期宿舍有没有空位，这里宿舍的日承载量是378人，不同学校来的人数不同，每天大概有2-4个学校同时在此上课。

时间敲定后，狼岭会发给学校材料包让他们阅读并填表，至少提前6周填好表；这个“大礼包”里有二十多个文件，包括费用说明，课程选择，免责声明，学校保险缴纳证明（学校已经为每个学生购买了保险，只需要提供保险购买证明即可），常见问题（包括急救信息等），每天日程的细节，餐食说明，减免餐费说明（州政府对低收入家庭有补贴），团队责任，住宿要求等。

课程选择方面，每个学校团队可以勾选5个想上的课，由狼岭挑其中的4节进行排课。特别值得借鉴的是，每节课和每个宿舍要求至少有一名成人（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），家长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参与，以保证学生的安全。每个教学班级的平均人数是15人（包括成人），会按照学校的需求进行宿舍分配和课程安排。

三、课程设置——优秀学校课程的共同特点

狼岭的学校课程分为白天课程和傍晚活动，白天上午下午各3小时的课程，傍晚活动包括讲座和由学校老师自己带领的傍晚小活动。

狼岭现在有40个白天课程，都非常受学校欢迎，这些课程有以下的共同特点。

一是充分的在自然中探索。3小时的课程中，除了开场的半小时导入是在教室内或者半室内的环境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户外的真实环境中进行。在户外的课程中，也少有老师长篇大论的讲解或者授课，变成“户外的室内课”，而是发给学生们必备的工具和指引，进行体验式学习。在来美国之前，我听说北方的自然教育中心会在冬季关闭，因为雪会下得齐腰深。但是狼岭一年四季除了气象灾害外都坚持在户外上课，雨雪天气也是需要认识的自然。不但如此，狼岭还会根据冬天独特的气候条件，开设冰冻湖泊生态学的课程。

在原住民文化的课程中，学生体验学习钻木取火©陈阳

二是都非常重视目标的设定、以及和课标的结合，即使是“团队游戏”课程，也有详细的课程目标描述和与课程标准结合的阐述，而不是单单是带着学生做游戏、让他们玩的开心，而是希望达到“鼓励和信任是受人赞许的个人品质”、“优秀的个体如何成为优秀的团队”等成效。

美国每个州都独立的学校课程标准，狼岭在1980年开始把课程和州课程标准进行结合，并根据课程标准的修改而不断更新，发给学校以吸引学校来上课。目前狼岭和州课标中4-12年级的科学课、社会科学课（历史和地理）、物理课、化学课、艺术课、数学课进行了课程标准的结合。

三是详细的教案。每个课程都有长达20页的详细教案，包括课程描述、课程目标、课程内容、课程成效、与课标的结合、所需教具、教学步骤及建议时间、每个教学步骤的详细说明（包括开始前教具要怎么摆放、需要放什么背景音乐）、教学过程中所需的工作单、安全风险管理、提问问题、课堂评估等。教案越详细，越能保证教学品质。

四是科学性。科学素养的培育、科学探索的精神贯穿在每一节课程中。在哺乳动物的课程中，老师先发给学生动物头骨让他们去观察，并提供工具书比如图鉴给他们探索，通过提问辅助提示让学生思考头骨的形状和环境的关系，然后学生可以提出自己的推测或假设，再基于证据进行解释。

哺乳动物课程中的科学探索©陈阳

四、教学过程——研修生和户外教学场地

除了完善的课程体系之外，高质量的授课者也非常重要。狼岭从1974年开始有研修生项目，45年间培养了800名研修生，每年12-24人不等，这些和高校合作的研修生，第一年在狼岭进行理论学习和教学实践，在达到合作高校的结业标准后，可以获得环境教育证书。研修生在这一年有四门必修课程，包括环境教育基础，可持续发展，博物学和教学法。  每年的研修生培养，不仅给研修生带来了成长，同时研修生每人每年接近200节课的教学也为狼岭的日常教学提供了充足的老师，是双赢的模式。

户外学习场地同样为教学的质量和效率提供了保证。狼岭环境学习中心在选择校园时，首先考虑的是需要有多样的生态系统，所在的校区有森林、山丘、湖泊、溪流、湿地等不同的生态系统。校区分为管理区域和学习区域，管理区域包括办公室及食堂、宿舍等后勤所需；学习区域包括教学楼。不同的建筑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近，但又需要穿过树林，这样学生在从宿舍去教室、食堂的路上都可以和自然接触。

户外设施的设计理念是不同的课程不会相互干扰，每个班级都有独立和安静的空间；从室内走向户外教室的路上也可以是学习内容的一部分。户外教学空间能够极大提高教学的效率，常用但不方便携带的教具会放在户外教学空间。

用于湿地课程的雨鞋©陈阳

户外教学空间最重要的意义，是提供足够安全的空间，供学生和自然亲密接触和安全的探索。1995年建成的湖泊学习处，水的深度在5-10厘米之间，学生穿上雨鞋后可以安全的在水里行走。环绕着水边建有4个平台，平台上有木凳，因为课程是分为4个小组且每个小组需要凳子来放测水质的工具箱。这四个平台有一定距离不会互相干扰，同时因为是环形老师可以看到所有平台学生的情况。

湖泊课程的户外教学设施©陈阳

好的户外教学设施不是华丽雄伟的建筑和复杂的解说牌，而是能够服务教学：让学生安全舒适的在自然中学习；让老师能极大的提高效率，不必每次上课前绞尽脑汁的踩点想着如何分组才能让课程效果更好，从而专注于教学质量和课堂反应。

五、可持续——环境教育立法的保障

明尼苏达州在1990年就开始了环境教育立法，“学生和市民应当具备可持续生活方式做出明智选择的能力；学生和市民应当有途径去了解解决环境问题应当具备的知识和体验。”

为了配合环境教育立法，明尼苏达州还撰写了“绿足迹”作为州行动计划，针对学校、工作、家庭等不同场景做出了不同的指南。对于学校场景，给出了基础学校、老师、高等教育的不同指南。

相应的，州政府成立了明尼苏达环境管理办公室来执行环境教育立法。根据绿足迹，环境管理办公室做了全州环境素养的调查，并形成明尼苏达环境素养工作报告，包括公众对环境的知识、态度和行动意愿。该办公室根据报告为学校专门撰写了环境素养课程标准，既有环境素养的标准也有和已有课程标准的结合，为环境教育在学校的推广设立了框架，是环境教育中心可以跟随的指导性的专业文件。

六、总结

现在国内对推动环境教育和学校教育的结合也进行的如火如荼，但是如何让学校来到自然教育中心依然是最大的难题。美国在环境教育立法前，就因为环境危机和环保运动，有了学校到环境教育中心学习的传统，相应的发展出了好的课程、优质教学者、符合户外教学的要求场地、足够的场地运营能力；课程收费也足够支持环境学习中心的运营。环境教育立法后，促进了这一系统的更加良性的运转，给予了研究及经费的支持。

红树林基金会为了推动学校到自然教育中心上课，在深圳做了一些探索。先是在2017年引入了水资源课程，进行教师培训，并和深圳中学合作校本课程；终于在今年和福田区教育局、福田区科协、福田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签订了四方协议，福田区的80个班级的中小学生会在每周三、周四下午来到保护区，由红树林基金会的教育工作人员授课。福田区政府正式委托红树林基金会进行自然教育体系构建研究，希望能打通教育局、财政和林业部门，搭建系统的户外环境教育体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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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

陈阳，北京师范大学环境史硕士，从事环境教育十年，曾任红树林基金会公众教育部副总监。2019年获得专业人才奖学金在美国狼岭环境学习中心工作交换一个月。现于台湾大学学习环境教育。合作请联系[e-mail]

小编倡议

环境教育中心需要发挥自身优势

完善课程、授课者、场地建设

加强和学校合作

I SAW AND I CA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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